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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題:千里單飆
發表:滄海川頁 2018-03-05 15:21:15 閱覽數:14335 (IP: ) T 6031 引 用
 


回應:滄海川頁 2020-11-25 15:12:29 (IP: ) T 6031_R 30 引 用

夫妻流浪記          
    (一)
  西牆的爬牆虎飄下第一片黃葉後,夫的嘴角就不時泛出幸福的微笑。下班也不再準時回家;到家的雙手,如果不是提著大包小包的露營補給品,就是整修機車後的污漬。感覺得到,今年暫時堆積在客廳一隅的裝備,就是不同往年;堆得又高又廣。我知道夫一定是在打我的主意;我猜中了。
「中區國有財產局那張你遺失又要求補發的支票,不是本人到埸就領不到,去不去?」 
「三千二百元耶!」想到夫的那筆血汗錢可以買三百多斤米,豈有不拿回來之理;我不禁脫口而出:「去!我去!」不過馬上又後悔了;只因六年前他的經驗不足,讓我在中橫跟著他挨餓受凍的記憶猶新。
「就這樣吧!到台中把事情辦妥後,就放你坐車回台北;如何?」夫一點也不強調連續五年他「千里單騎」的經驗是何等的老到了。
  就這樣,我和夫在1986年12月26日,東北季風括得緊的中午沿著台3線一路浪蕩而去。

    (二)
地圖袋雖然就懸盪在油箱上,夫好像一點都用不著,老馬識途地逕自東彎西拐,把我載到三峽的行修宮。敬拜神明從來不是我們的習慣,殿前淺淺的一鞠躬,只是對週遭虔信者一種友好的表示而已。走馬看花地繞廟一週後,「你不會只是來看沒有歷史價值的這個廟吧!」我問夫。
  「當然不是,我只是拐進來找個地方午餐罷了!」。
  其實,我們可以在家裏午餐後才出發;夫只為了及早享受上路的快感,才會在離家不到一小時,就為了午餐的地點而費心。
從鞍箱取出食水、炊具和食物袋;在車聲車煙所不及的一棵羅漢松下,夫手腳俐落地為我燒好一頓簡單的午餐。在野外炊事我也不乏經驗;「是我邀你出來的,就讓我來服侍你好了!」只是夫這麼一說,我也樂得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詩集。
在一聲沒有時間觀念的「走罷!」我們再度出發。天上堆滿白雲,迎面而來的空氣是清輕的。機車以平穩的速度在台7乙的山路低吟;不是迷路,而是故意不走近路。只因山路車稀人少,更有和大自然融為一体的感覺。只是山風不乏冷裏來,摸摸我涼涼的小手,夫駐了機車就在路邊煮起可可來。「喝了擋寒吧!」。妙啊!長年都是我噓寒問暖,出外反被他疼;出來得對極了。
來到石門水庫已近薄暮。夫專撿不知名的小路走,他說在找營地。我知道他的找營地,其實只要是無人跡的、隱敝的、乾淨的,即使只有二坪大就滿意得不得了。
終於把機車開進離路邊百來公尺的樹林中了。卸下行李才不過一個小時,我們己在營帳裏舉杯共飲了。
攤開寢具才發現不再是二個單人睡袋而是全新的雙人睡袋;在微弱的營燈下,夫似乎看到我的臉紅,深深的吻我、吻我。

    (三)
在機車狂鳴的啦叭聲中,夫一躍而起,一面暴喝一面扯開營門。曙光下不見人跡,只有不遠處一隻瞪視的狗。夫把獵刀插回刀鞘,摟著發抖的我開懷大笑:「千不該萬不該,最不該的是我們紮營在它的地盤;是它來查看是誰敢強龍硬壓地頭蛇時,跘斷我們的防衛線。」。夫是因為我同行才設計這個防盜器;我擠出一個讚賞有加的鬼臉給他。
用完牛奶、麥片加蛋的早餐後,隨即拔營出發,沿著環湖公路遊去。雖說像石門水庫這樣簡約的風光,全球俯拾就有,但仍不減我愛她;只因為我鄉我土而倍感親切。因為是淡季又不是假日,路上空蕩蕩的,整個湖區就像為我的欣賞而存在;真好。
喝過下午茶,車輪再度接觸到台3線,由深窩而關西而竹東、北埔,沿途景觀多的是各式各樣的綠。雖然路寬車少,車速仍維持三十五上下;不是機車老爺化了,而是要說要笑就快不得。北埔的古跡,夫很熟;他說早年他來時,「天水堂」還可以看到「鯉魚銜天溝」的精緻樣,而我就無緣了。
  由三灣進入獅潭己接近五點了,但是冬天天黑得快,還沒找到理想的營地就暮靄四合了,而且下起小雨;夫當機立斷決定就地紮營。
  機車是過不了大排水溝的,只好留在路肩最外側。雖說絕不會有汽車衝過排水溝,可是一到看到營帳簡直就是豎立在公路邊,我不禁憂心忡忡。「除非高速公路大塞車,平時是少有車輛走台三線的;如果擔心車聲把你吵醒,喏!這裡有耳塞。」;真細心啊!我的夫。
在離家的第二個晚上,我們玩牌玩到夫的兩耳被我彈得紅通通才就寢。聆聽了一小段雨聲,不知怎的就天光大亮了;一夜無車聲,比在台北睡得香。

    (四)
昨夜睡得遲今早也醒得遲,機車再度發動時已九點了。走在靜靜的獅潭,好像帶著一身的怡然在飄浮。路過鹽水坑,夫停車把水箱裝滿。
「周先生!今年你怎麼有伴了?」有人做如是的招呼。
「這是昌盛的廖老闆,他記憶可好呢!第一年我在這裡裝水買補給,第二年他就認出我了。」夫介紹著。
「不是我記憶好,而是你那一車的裝載,特殊得令人記憶深刻。」
會嗎?看看那部丟潻掉色的光陽一○○,還有綑在前避震器上的帳包,左右各一個大鞍箱和載貨延伸架上的寢具包、背囊;呣!的確少見。
路過大湖,買一盒草莓直上法雲寺。1966蜜月旅行時我們來過;那時,只能走吊橋步行上山。佛寺是木造的;雖然當年讓我們在它樹蔭下煮午餐的波羅蜜還在,但整体的古樸已遠去。夫說:民間信仰原就有「再造殿宇,重塑金身」的傳統啊!  
油香添得不多,不好意思接受午餐的招待。其實,我們坐在往卓蘭路邊的竹材堆上,現煮現烤,又喝酒又吃肉,愜意多了。
卓蘭果然是水果鄉;路下的楊桃、桔子垂手可及,只是不好逗留太久;因為要趕在四點以前到達台中市。這個較有時間觀念的下午,真不是流浪人該有的。
簽收支票後走出國有財產局,夫沒問我要不要自己搭火車回家,我也沒問他機車開向何方,就在蒼茫的暮色中投入台12線的人潮裏。總以為台北的擁擠是可怕的,沒想到下班時間的台中也如此。好不容易擺脫窒人的廢氣陣,走近霧峰了。
我下車,夫藉著西天的餘光,謹慎地把卸下大部份裝備的機車,順著田埂半騎半跨地開進收割後的稻田。百來公尺遠的公路上,車燈南來北往;還好這坵田有叢竹子擋在營帳和公路之間,即使剔亮營燈也不會被人看到,「這是奇差無比營地,不過最少還是經過地主同意的。」夫自我安慰地說。
  「反正也只一夜,將就吧!」我說。不過,我以營地不安全拒絕夫的求歡 。

    (五)
雖有寒流來襲,景薰樓前的早晨仍很亮麗。夫飽讀台灣史,在他的解說下,我不只看到古建築物歷代主人的意氣風發,也看到他們在皇權政治下的委屈求全;土地的子民其實充滿無奈。離開時,機車驚起宮保第廣埸上的麻雀;一陣吱喳。
經過省議會,誰也沒說要停車參觀,只因再真實的民意也只是「狗吠火車」,無趣得很。
中午在名竹橋頭煮買自超市的水餃。夫的胃口很好,因為是我煮的;昨天可以走而沒走的優勢變劣勢後,只好認份一點;詩集改由夫去看。臨走前,夫告訢我:橋下就是「濁水溪」;天啊!我竟然有眼不識台灣第一大河。
拜訪過集集吊橋北端的「開闢洪荒」古碣後,夫的地圖和指南針就不管用了,不是因為指南針才二十元或地圖是大比例的,而是看不到要往「化及蠻貊」的任何路標。在逢人就問,才在一處香蕉園看到一塊突出地面的大石頭,刻有那麼一句欺人太甚的話;因為我和夫都自認是原住民的後裔。
拐出台16甲線到竹山。打聽到台149線在刈菜園附近的越溪便橋修理中,夫就回頭改走台3線。山路有上坡有下坡;緩下坡時,夫就熄火拉離合器,不是為了省油而是要享受只有風從耳邊吹過的靜。
什麼時後會進入嘉義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發覺沿途出現農舍的時間越來越短了;這意味著營地可能又要落在人煙處了。夫放慢速度;我知道今天不會走出山區了,而時間也五點多了;車子往溪谷方向駛進一條又一條的農路,終於在路底停了下來。
「看啊!天狼星;好亮哦!哇!獵戶星座!」我叫了起來。其實我認得的星座也不過少數幾個,還是費了夫九牛二虎之力才學會的,而我倒獻起寶來了。「明天會出大太陽」夫淡淡的回應著,繼續紮他的營。
天上無雲,熱氣散得快,半夜我被凍醒;經不起騷動,夫又欺負我了。

(六)
揭開營帳,「好美喔!」我不禁叫了起來。曙光下觸眼都是柳橙樹;結實累累。「我們在果園露營耶!」
  「聽清楚!一個都不淮摘。」夫趕忙搭腔。
  「真掃興,那麼我檢地上好了。」
  「也不可以。」
  「為什麼?」
「果農可能整園都包給盤商了,好果、壞果都保括在內,即使落果地上也要留著讓盤商過目。檢了去,總數就少了,盤商會認為是果農違約私下又採去,那誤會就大了。」
「偏是你懂得多。」我嘀咕著。
下了山進入平地就是梅山了,因為是五路匯合處,市集人來人往熱鬧得很。最顯眼的商品是一叢叢的果苗;如果不是離家更遠了,真想買幾棵。
「天啊!你有沒有搞清楚,這可不是公寓種來玩的矮生種耶!」
「哼!又是你想得多。」我邊說邊把東西塞進他嘴裏。
  「天啊!你偷摘柳橙?」夫簡直就是在緊急踩煞車嗎!
  「亂講!這是地上檢的。」我在為我大口袋裏還有的三個偷笑。
又笑又鬧去到吳鳳祠。乘著夫到處拍照,我和在祠裏玩耍的幾個小女孩聊了起來,沒多久我們竟然合唱起兒歌來;現在想起來,好快樂好快樂唷!事隔十二年了不知她們還記得否?啊!記起來了,其中一個好像叫許惠如。
揮別小女孩後,又到吳鳳的故居參觀日據時代的各式匾額。一個鄉土人物會因為政治時空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評價,可能是台灣特殊的歷史位置所然吧!
夫預測得沒錯,第五天的今天是個大晴天。短筒雨鞋當馬鞋穿的麻煩開始來了,還好不久就拐入台18線;隨著等高線越來越密,不但不再腳癢癢地,還縮頭縮腦呢!
天空不夠白棉棉的雲團擠,連往阿里山的山路也擠、擠、擠,機車只能在棉團的空隙裏前進,太擠了只好停下來煮咖啡等著散。說起來也是一種幸福;誰能在霧氣繚繞中和愛人共杯飲呢?
當香腸烤到滋粑滋粑的響時,風來了,霧散了,也該起程了。只是接著是險升坡,十年的老機車又喘氣又咳嗽,眼看再掙扎也擠不出多少力了。只見夫喃喃有辭:「老傢伙,拜托!拜托!這趟回去保証讓你退休。」。奇了!引擎又順暢了。在夫的又哄又騙下,這部被夫拆拆卸卸了不知幾十次的機車竟然忘了終年不給洗澡,沒得吃連煤油也灌的往事;還得忍受不時的:「換了不會自己修的主人,你早給輾成廢鐵了。」的傷心事;還是把我同夫載上阿里山。
廣大的山區處處都是營地;我們在遊覽區外的一處密林裡豎起營帳。雖然沒有水源,但鞍箱裏一只黃昏前一定要加滿四公升食水的水箱,如果節省一點,其實儘夠一天用的。
一入夜,高山的冷就有得瞧了;我們坐在用空氣床扳成的靠椅,擁著睡袋吃火鍋,一邊喝酒一邊聽熱情的探戈舞曲;我還是覺得冷,看看溫度計才5度而已;夫穿得比我少,看我還直喊冷,嘴裏雖說是心理因素,手還是動起來,把那二公升裝的扁水壼燒得滾燙滾燙的,再用多餘的衣服裹成一個熱水龜給我放在懷裡取暖。其實熱水龜再熱也沒有夫懷裏的溫暖,第二天醒來發現熱水龜還給踢到睡袋底去了!

    (七)
營帳外的水箱浮著一層薄冰,夫說昨夜降到零度以下。
 遊覽區對走馬看花的人而言其實不大,不過如果是用知性去感覺的話倒很耐人咀嚼。單在「旌功碑」前,夫就站了近二十分鐘。還抄下慈雲寺前一個小石塔上的怪字準備回去請教他的老師呢!
本來要到祝山露營好看日出,因為外地車不准進入而放棄。其實我們是可以早一點起床步行前去的,問題是我們知道手錶的小鬧鈴絕對叫不醒我們,所以午後三點多就拔營告別阿里山。
下山沒有遇到雲,很快的就到了平地,又恢復走台3線。過了中埔,沿途有很多廢耕的山田,很容易就找到暫宿一宵的營地。由營地向下北望,是空曠的平原,星野無際。飯後我們仰躺在地布上觀星,由於天上沒有月亮,繁星在如墨的夜空顯得特別燦爛。夫不像往日好為人師地喋喋於星座的指點,反而自顧自地欣賞。其實這麼美的星空,單只看就飽了,幹麼非要把他知識化?
  想到台北無限的光害,看星星竟然成了一種奢侈;當人們不再習慣於視覺的開曠,心胸怎麼不會狹窄呢?看那宇宙如此的無邊無際,人竟然會為了生活上的一點小成就而驕傲,好笑啊!

    (八)
營地有條山溝,流有一泓清澈的積水;晨寒如冰,郤不減我儘情梳洗的想要。雖說冬天難得流汗,幾日不沐浴也不致於難受,但身為一個女人只要有水處總要潔淨一翻。夫倒是一派天不收地不管的流浪樣;往年一個人出門,什麼都不會忘記帶,唯獨會忘記盥洗用品。陪他出來,如果不是我逼得緊,十天半月能不碰水就不碰水。還好是規矩的工廠人而不是吃藝術飯的自由業,否則說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.....唉!不談也罷。
出發不久,在沄水左轉台172線,夫說要去關仔嶺。只是走沒多遠就不走了,原來柏油路面不見了,代之而起的是碎石路。「不去了!四年前我在這條路跌倒過,沒有理由讓你也跌一次。」夫騎機車一向小心謹慎,既然會失控跌倒那路況一定是奇差無比。在我說了「那就不要去」,很自然的回頭就走。夫說得好:「出來是來消遙,不是來探險;再說我們也沒有行程表,愛怎走就怎麼走。」我開始有一點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旅行了。
中午在可以俯視曾文水庫的路邊午餐。夫告訢我這是台灣最大的水庫,可是我看到的是:水不多;當做工程景觀欣賞是可以啦,若說是山光水色實在不怎麼樣。
南台灣真的只要一出太陽就很熱,我脫掉三分之二以上的穿著才舒服了一些。聽夫的話連雨鞋也脫了,我就光著腳丫,野透地在不見人車的山區又唱又叫。過了楠西不久,右轉往歸丹村,我們來到所謂的「鐵谷山宮」。主神是三個瘟王爺;其實是焦吧哖抗日先烈余清芳的專祠。在台灣除了吳鳳可以坐在正殿外,鄉土人物即使再偉大也只能供奉在偏殿;像宜蘭壯圍的吳沙專祠叫做福德祠,大位也是福德正神在坐;費解!費解!
只給余清芳上香後,機車調頭西走往台南市而去。看到沿途人煙稠密,我開始懂得為宿營地點的不好找而煩惱了。眼看天色漸暗,夫郤一副老神在在。只見左拐右轉後我們就置身於一個荒廢的的莊園。
  「這裏以前叫蜜月農莊,去年我做古跡勘察時,就是以這裡做基地營。」夫說。
  「安全嗎?」
  「過了前面那個土壕就是軍營了,應該不會有事才是。 」。
本來是不會有事的,只因我的婦人之仁,事情可就來了。炊事的時後,跑來一頭狗向我直搖尾,就順手丟點東西給牠。牠很乖,吃完了就守在遠處;太好了今晚有它守夜,我就安心了。
出來七天了,我都一睡到天亮,唯獨這個晚上被狗打架的吠叫聲吵醒了三次。不過我還蠻窩心的。
  「你瞧,它整夜為了保護我們而和別的狗打架呢!」。
  「牠是在保衛牠可以找到東西吃的地盤。不是保護你。」。
  「偏是你聰明。」我瞪了夫一眼。

    (九)
起床後不拔營今天是第一次。機車也光載我們在台南市穿梭。台南是古跡之都;「只是可惜了!」夫數度遊歷歸來總是這麼句話。我也同感;尤其是:把住宅蓋到緊逼「接官亭坊」的屋主還向我抱怨:「接官亭坊還侵了我們的地呢!」的時後。
在生鮮市場買些補給,回到新化的營地已七點了。還好狗走了。晚上除了享受一餐豐盛的火鍋外,還聽了一段此地平埔遠親何以移居玉井的故事。

    (十)
第九天了,循例拔營。穿過市區的廢氣,去到安平古堡、億載金城、.....再回頭走南門路,以參觀五妃祠結束在台南的逗留。
傍著夕陽,機車順著台1線南下,夫還說要回家了,我知道夫欺我方向感差。晚上在楠梓的甘蔗園露營。
    
    (十一)
  翌晨,夫避開交通複雜的道路專撿車少的路走,終於在中午前到達萬巒;不是為了豬腳而是要參觀台灣最古老的天主教堂。
  參觀後唯一的感覺是:大鼻子怎麼會到如此偏遠的地方傳教呢?
  「大概是看我們平埔人比較好騙吧!」夫回答。
有位小姐看我們坐在田埂午餐,走過來說:「真令人羡慕啊!」我報以微笑。
經濟互動的程度決定公路的流量,屏東段的台1線就令人輕鬆多了。過了楓港,夕陽好像在手邊,垂手就可得;我們停下來要看他落到海裏會不會滋滋地響。看了很久就是沒有,只覺得他呆呆的,一團又圓又大的暗紅。我們耐心地向他注目;可能是角度不對或其他條件不符,始終沒有看到他觸海一剎那間的一抹綠。聽說那震人心弦的美只在零點一、二秒間。
夫放慢車速故意在公路上蘑菇,其實是想要從遠處看燈塔放光的美景。只是抱歉得很,因為既不起霧又不下雨,圖畫裡那種誇張的光束硬是沒得看。
晚上在鵝鑾鼻燈塔公園內露營;是我們有史以來最難過的營地。因為被鄰近的年輕人吵醒了好幾次;台灣的露營文化實在令人搖頭。

    (十二)
被吵了一夜,一起床就拔營,早餐也不用,燈塔也不看;也許心情是該回家的時後了。夫只說「真的要回家了」就罕見地加大油門告別那批猶在夢鄉的廢渣,馱著哈欠連連的我離開國境之南。
  穿過獅子鄉進入台東縣後,除了欣賞沿途自動入目的山山海海外,就不再為什麼名勝或古跡停車駐足了;一天之內就走了一百八十幾公里。如果不是執意進入海灘午餐,有機會讓濤聲催我們入眠而小睡個把鐘頭,其實我們可以走得更遠。

(十三)
起床才發現下雨了。機車因為夜來雨水把砂地陷實而翻倒,離合器的握把也壓斷了。夫乘我炊事的時後,換上備份品,一點也不耽擱我們離開成功鄉的海邊;其實我們並不急著回家。機車今天一定很累,因為比昨天多跑了二十多公里;如果機車是驢子或馬,我旅行的心情就不會這麼好;將心比心,牠辛苦負重,我快樂得起來嗎?
離家已十三天了,在宜蘭東澳靠海的旱田裡是我們最後一夜的露營,雨水打得營帳噗噗地響,夫保証沒事我才放心入眠。

 (十四)
陽光不陪我們回家,只有雨,而且一再的為難。快到家了,夫還是停下來在雨中抽換被雨水澀住的油門線。在坪林鄉的寒風中遞給他一杯熱可可,夫抬頭深情地盯著我:「有你同行真好 。」



<<<如果這一篇能導正重機車只炫耀而不靈修的歪風就太好了.>>>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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