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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題:寫實小說—長篇_金龍兮樓仔厝
發表:sofia 2005-10-28 17:26:40 閱覽數:20755 (IP: ) T 1484_R 0 引 用
寫實小說—------長篇-----金龍兮樓仔厝
前言
這是一個南台灣人大家族的故事,身為台灣人,書中的人物、對話、場景,也釦A很熟悉,也釦A會覺得貼心,如果讓你感動,那便是作者最欣慰的事。
希望這本書能引發你的心裡,一種萬馬奔騰的情緒,有歡樂、有哀傷、有憤怒,有喜悅,人生的怨怒嗔癡,盡在其中。
故事大綱
阿邊出身貧寒,嫁給游庭當填房,不幸游庭英年早逝,家產又為管帳的游添所捲,一夕之間家破人亡。
招了贅夫黑砧之後,一幕家庭的倫理悲喜劇於焉展開。
阿邊終生叨念著被水災沖走的族譜,一本族譜牽繫著上一代本省人的族群意識與中國情結。
游庭所遺三名子女金茂、金龍、金蘭以及黑砧的兒子金池,長大成人各自成家之後,又添了十餘名子女,游家舊厝續寫著所有漢人一樣的家族恩怨春秋史,免不了妯娌的紛爭、子女的教養以及婆媳之間的矛盾。
金龍成家之後,分家所得田產為母舅騙光,在妻子桂梅的幫助下經營一家食堂頗有所成,累積了相當豐厚的資產,然而壯年喪子,中年受兄弟之累,終於散盡資產復歸於零,所幸子女有成,正慶幸老年有所依靠之際,卻在此時染上癡呆惡疾。
終金龍一生命運的起伏,與金茂雖有所更迭,金龍的成旦儱茧菄鱄Z的破敗,肇因於個性上的差異,以及妻子的賢與不肖,然而亦因個性使然,金龍仍不免於親友拖累,兄弟親情因為金錢糾紛而斷絕血脈因緣。
縱觀金龍兄弟的恩怨,阿邊母子間的心結,由於族譜的流失,阿邊的贅婚,對照著甲午戰爭,二二八事件、八七水災、孫立人案、金門炮戰、雷震案、中美斷交、退出聯合國、陳文成命案、中壢事件、美麗島事件以及中共的文化大革命、四人幫大審、法輪扔扔央A國事經緯不過是家庭倫理的擴大版。
近年來台海局勢的緊張、兩次總統大選的飛彈危機等等天災與人禍,這代本省人對祖國的原鄉情懷,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漸行漸遠,而外省人就如鄭成巨漱@代的唐山人,好夢正酣呢!
鄭成奶炰M復明喊得震天價響,三百年了,只留下一本族譜作紀念,戡不破的原鄉情懷,不過是詩詞幾句傳世罷了,就像桂梅說的「嫁出去兮查姥囝子,潑出去兮水」,收不回的,漢民族從黃河渡長江,飄洋過海到台灣,政治上顛沛流離的辛酸血瓷A難道不能從歷史之中得到一點醒悟嗎?
時間的落差使得族群的矛盾處處,黎民庶子說「人親戚,錢生命」,士大夫酸酸腐腐說「都是阿堵物惹的禍」,皇家貴宙堂皇言之為「產經大業乃民族存續之基石」,是分亦或合,這是人性的必然抑或歷史的偶然呢?
康梁五族一同、孫中山先生民族自決的口號在蒙獨、藏獨、回獨、台獨旗幟之前,徹底顯現政治人物的乖謬與歷史的錯愕,歷史的錯愕不正是無數個政客的乖謬形成的嗎?
當戈巴契夫高喊地球村之後,蘇聯竟然解體,共黨潰散,各民族小國獨立的聲浪前仆後繼,地球村的概念在資訊發達的二十一世紀,帶來不可預知的社會變動,地球到底將只是一個村,抑或是更多的村在地球?
三國演義開宗明義第一句話即說「話說天下事,合久必分,分久必合…」,或酗@個精明的白丁,她的觀點是值得深思的。
本文試圖以沙漏象徵人們無知於時間的落差,使得人生的矛盾代代相傳,生生不息,台灣話蘊藏了豐富的漢民族古老的語言文字,這些古老的語言文字在日本、在韓國、在東方的、在華人的社會,無處不在,無時不在的述說她曾有過的輝煌歷史。
然而,在白話文的掃蕩之下,漢民族的語言文字竟然像頭戴斗笠的農婦,花頭巾底下一張張黝黑靦腆的臉,是純樸、是無知、抑或是………
漢民族的遭遇不就如同這張臉,訴說著萬般土地的故事,金龍樓仔厝裡的悲歡離合,和人間所有的故事一樣,誰能免此一劫呢?
作者序
我的父親去世之後,我把母親接過來同住,每天,我夫妻倆人上班之後,家裡只有三名年幼的稚女和一名菲庸,我的母親連講話的人都沒有,每當下班之後,回到家,母親便對著我不停的說話,說從前,說現在,說家裡,說鄉下,我的母親非常思念我的父親,每天重複的說父親如何又如何,我已經累得睡著了,醒過來時,我的母親還在說。
母親的思念似乎無止盡,白天故事說不夠,連晚上都夢見母親用拳頭不斷搥打父親的胸坎,打到手酸,母親猛然醒悟,打人多少賠多少,母親算盤一撥不合算,遞一根槌子讓父親打回來,父親卻將槌子一丟,走的遠遠的。
母親醒過來,回憶夢中情景,又悲傷、又甜蜜、又憤怒,說:「猶欠爾老爸,還猶未離。」
一輩子的夫妻吵吵鬧鬧,人都死了還打到夢裡去,這樣的故事,我的母親說了一年仍不厭倦,而我卻愈聽愈覺得精采,原來有趣的人不是書上才有的,原來母親的語言是如此的趣味橫生。
倚中年時分,才得知家世,人已經入土了,我才開始認識父親這個人,才開始認識母親的語言,想起來都令人嚎啕不已。
年過不惑,婚姻失和、工作受挫、子女年幼、多病,歷經破產、負債、疾病、青春不再,所有的失意,終於糾纏在喪父的悲痛之下一併爆發,曾經想過自殺,曾經想過與贏弱的女兒同歸於盡,曾經想過殺了贏弱的女兒,再自首坐牢,曾經想了又想如何結束痛苦的人生,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這是典型的憂鬱症。
中年喪父之後,埋首寫作,從寫作之中自我探索,數度嚎啕、暗自痛哭,心理挫折經過七年的略繻~滌,慢慢的不藥而癒。
如果不提往事,就無法了解挫折的緣由,拋開陰影的方法就是面對陽光,掃除挫折的方法,就是面對挫折。
人生遭遇禍福難卜,可能對方錯了,也可能自己錯了,所謂人生無常,禍福不定,所謂天有不測風雲,人有旦夕禍福,倒楣的時候遭遇不可知的逆境,即使是善良的人都難以違逆,人生就是這樣難以預測。
小說完成於1999年,曾經將手稿寄給名製作人阮虔芷的夫婿,一位台灣的名編劇家夏延平過目,因為政治立場不同,未獲採用,夏先生不同意小說中,228事件敘述外省人的說法,這位編劇曾經說:「你在寫紅樓夢呀?」
名編劇一語驚醒夢中人,紅樓夢位居四大小說之一,影響近代100年的文學史,我居然以北京話寫父親的故事,心念一轉,埋首翻遍台灣的語言、文字、歷史,我要以父親的語言寫父親的故事,歷經七年,始完成這部小說。
在翻儘暰y之中,無意中發現台灣的語言、文字才是5000年漢文化的正朔,100年混亂的史觀,混亂的文化,因為寫小說,無意中整理出400年來帝王內心的秘密。
一位沒沒無聞的教官,因為宦途受創,寫作療傷,因為紀念亡父,作品竟然掀起台海兩岸政治波瀾,在2004年的網路論壇,以新穎、特異的論點,吸引台海兩岸政壇的注意,2005年前往大陸網易論壇發展,在大陸政論網路紅極一時,至20005年9月之後遭到紅軍封殺,不得不沉寂。
回想過去兩年的際遇,篇篇文章都影響著兩岸的政局,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,若說這本小說是我所創作,倒不如說我是一位鬼影作者,原創者正是我的母親。
僅以這本書獻給撫我、育我的,已在天上的父親,一個命運坎坷,志趣不凡的刀俎師傅。
金龍兮樓仔厝
送終隊伍魚貫而出,步至路頭,大程跪在丁路口展開白色的布聯,眾親友止步,目送儀車緩緩駛出,赤焰的陽光,照在白色的布聯上,「跪止」二字顯得份外的刺眼,人生的恩怨真能至此而止嗎?
金龍的骨灰伴著亞森的童玩沙漏直上高速公路,臨鄉界的那條北港溪支流,正是冬季時分,河床乾涸累石滿佈,堤防尾端一名狠G的人影,髮已蒼蒼,布褸襤衫,光著腳ㄚ任一群小兒嬉弄,是憨祥吧!
彷彿時光倒流一般,一群青少年火拼的場景,張序夫妻暗夜搏鬥,亞森、阿邊、流糬姑婆、阿芋嬸都已作古,躺在堤防旁邊的公墓。
市集的街道中心,夕陽的餘輝反照著金龍樓仔厝高高亮亮的看板,史豔文、藏鏡人金光閃閃,釭髐鴘瘍w呼聲言猶在耳,丁路那端,舊厝成荒的情景,不由得令人泛起陣陣的酸楚,模糊的盛璊ㄩ禸熙怮嶀@眼,彩色的沙在腰管裡推擠,流轉、流轉……
「兩爿焉怎無仝齊?」
「倥喔!者一兮先流……當然無仝齊。」
隱約的,耳邊似乎響起悠揚的簫聲,是誰在吟唱?
「雲霧茫茫罩四邊,世情擾擾看未清
彼兮溪墘兮月娘,照著少女兮春夢
彼兮陌岸兮微風,遂吹去了少年兮純真
世間人頇顢若食飯,也欲笑、也欲哭,毋免傷多情
海海兮人生,淡薄兮人情,甜兮也要鹹來襯
無垠兮蒼穹,總是參悟不透喏!
一隻海鳥佇海雲空中旋來轉去………佇兮啼叫」





1


藍天微雲,清風徐徐,飽滿的稻穗如金色的浪花,波波相連,游庭站在樹下眺望這片黃澄澄的稻田,喃喃自語:「看來今年是豐收。」
「是呀!田佃未欠租了。」游添接著主人的話尾。
主僕倆聊些農租瑣事,不免也關心起時事,孫中山改朝換代,共和革命如火如荼在中國大陸那爿展開,鄉村的佃農仍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,有知識的地主已經察覺到時勢的變化,開始憂心忡忡,游庭擔心阿舅的官不知盍會焉怎爾?
游添安慰主人:「放心啦!頭家!人說踏入生份所在先拜土地公,張家佇咱地方上是望族,特加,者房做完換彼房。」
這話倒是真的,台灣割給日本二十幾年,張家也是焉爾過日,游添小心扶著少主人上馬,主僕倆慢慢散步回街上。
貨運行人來人往,熱鬧非凡,游添問主人:「明天到庄頭李家收帳,頭家毋知欲焉怎去?」
游庭淡然「嗯」一聲說:「騎馬!。」
蒼勁的聲音沒入貨運行的長廊尾端,金黃色的夕陽映照在豔紅的磚面上閃閃發亮,落日的餘氳漸灰漸暗,沒入紅瓦厝的屋頂,一輪明月綴著星輝自東邊緩緩而昇,孤獨的身影,隱隱約約傳來嘆息的聲音。
眼前這本繁榮的帳面,卻怎麼也趨不走頭家的惆悵,游添在心裡默默盤算,或陸U阿芋嬸想個辦法。


2


不出幾日,阿芋嬸喜孜孜的向游添領央G「屎潭有一兮查姥囝子。」
從屎潭這兩個字就知道這一帶人家窮得只剩一潭屎,陳家當然也不例外,茅屋一落,路糊糜的地面,遇到下雨就滿屋子泥濘,遇到風就塵灰飛揚,從屋內到屋外,只有灶邊的雞舍,養著幾隻雞鴨鵝還算有點價值。
和所有閩南漢人的屋舍一樣,一條龍的建築,屋舍前面是寬敞的晒蔔鶠A晒蔔劗銊齔蛓X座小山一般的稻草,稻草堆裡偶而還藏著雞蛋、鴨蛋和鵝蛋,冬天免不了的成了冬眠的蛇穴,草屋的外側則以竹籬笆圈圍成一座簡單的農舍。


3


阿邊嫁給游庭當填房,一年後順利為游家添個壯丁,第二年再添一兒,游家三代單傳,阿邊三年添兩丁,樂得兩老連吵架都甜蜜。
傍晚時分,金枝喚愛孫漱洗:「龍啊!來洗龍腳!龍腳若無洗,會有臭腳嗅喏!」
像唸歌謠一般,金枝的弦律起伏有致,音調諧和,阿葉則忙著倒水遞衫。
小囝子蹦蹦跳跳到祖母跟前,方頭大耳,虎背熊腰,看到這個囝子就彷彿看到自己,取名金龍,意謂將來像金色的龍一樣,直上青雲,飛黃騰達,就像舅公進國一樣,當醫生、做鄉長、穿官服。
另一頭,游炷正眉飛色舞的在澡盆邊幫金茂洗身軀,一道冷光直射而來,那盆白泡泡對照這盆黑焦瘦,游炷氣得抱起金茂,祖孫漱洗完畢,各自回房。


4


這天,貨運行生意清淡,游庭把事情交代游添,繞過街角餅舖,秤了一包瓜子藏在身後。
阿邊專心縫補衣服,眼前燈影一閃,嚇了一跳。
游庭輕聲坐在妻子身旁,「嗑」一聲瓜子仁遞給妻子。
映著昏黃的煤油燈,阿邊的臉上泛起了紅暈,桌上成堆的瓜子殼,乍看之下一粒粒飽滿如初。
「喏!換爾哺乎我食。」游庭捉狹的流覽妻子那張年輕的臉。
阿邊「嗑」一聲瓜子殼碎了一地,臉上紅暈盪到耳根,低下頭,背著丈夫,拿起針線繼續縫補。
游庭挪開針線,握住妻子的手,輕柔的髮絲,映著昏黃的煤油燈,在游庭的眼中水水亮亮,清朗的夏夜無限好眠,少艾夫妻的情意長綿綿。
清早,廊下芙蓉滿含露水,晶瑩欲滴,阿邊伸手接露水擦著手臉,游庭遞上薄衫,夫妻倆人偎在廊下窗前共賞花草,少艾夫妻的恩愛最是甜蜜,游庭的體貼與疼惜,留給阿邊終身的回憶,是一盤油亮亮卻沒有仁的瓜子。
「阿庭!我想旋去後頭厝。」阿邊偎著丈夫說著心事。
游庭毫不思索,慷慨應允:「需要啥爾講一聲。」
阿邊的眼盔d下來,煥發著幸福神采的臉龐仰望著丈夫。


5


三年的時間,屎潭陳家沒什麼改變,阿邊推開籬笆,一群光腳ㄚ的小囝子跑出來叫喊:「阿姑旋來喏!」
陳家二老、兄弟姊妹,一家老老小小一二十口人,光著粗粗的腳ㄚ子相繼出迎,阿邊的布鞋沾滿了泥濘的黃土,進入茅屋,地上還是一樣,滿地軟軟的路糊糜,大大小小的腳ㄚ子,印得滿屋子都是,阿邊心想:「抵即落過雨罷!」
破舊的草屋,父母與弟弟蠟黃的臉色,阿邊的心裡酸酸的,五斗櫃面被蛀蟲咬得坑坑洞洞,坑洞邊還有些釭漱鴟h,阿邊將物件放置在櫃頭,仔細的揮去屑須。
整潔的杉裙、柔亮的頭臉,阿邊容光煥發,瞧在陳家父母眼裡當然知道女兒過著幸福的日子,當初喚作阿邊,是因為兒女生養太多,隨便放一邊的意思,怎知這個從小睡在五斗櫃腳下的孩子,會有今日這般榮景。


6


油燈下,阿邊靜靜縫補衣服,桌上一盤瓜子映著煤油燈油油亮亮,正等待主人回來嗑剝,撫摸著即將臨盆的腹肚,阿邊想著丈夫的期盼﹕
「者屆!生一兮查姥囝子!」臉上不禁泛起紅暈,這幾年幸福的生活,阿邊早已忘了相命仙的話。
一陣風吹過來,煤油燈被吹得熄熄將滅,昏黃的煤油燈外,游庭摀著臉,歪歪斜斜的進房來,鮮血自鼻孔汨汨而流,流了滿身滿地,游庭軟軟的癱在地上。
阿邊驚慌得眼前一黑,桌上的瓜子兀自在盤子裡油亮亮,映著昏黃的煤油燈在眼中暈開、暈開………滿桌子滿屋子都是瓜子:
「無仁,無仁喏﹗」阿庭在嗑瓜子,阿邊在縫大綯衫………


7


阿邊沉落在喪夫的傷痛之中,不久,金蘭出世了,捧著幼女,阿邊痊y滿腮,心想這個苦命女,一出世就沒有父親,難道真應了算命仙說的話。
阿邊的眼痔|未流乾,嫺婢慌張來報:「游添無看見矣。」
金枝連鞭想到帳簿,顛著小腳翻遍了貨運行,卻是遍尋不著。不出幾日,債主紛紛上門。
面臨此一遽變,阿邊茫然不知所以,任憑上門的債主謾罵咆哮,「上跤手無地找,下跤手人佇兮討」,一個目不識丁的年輕寡婦承受這樣的苦,悲傷不已。
金枝變賣了一切,只剩薄田三餘甲,靠著田租度日,還積欠了一堆的債務。
游炷不堪喪子敗家的刺激,跟著兒子的腳步離世。
自從兒子丈夫相繼離世,金枝時常坐在門廊若罵若詈:「掃帚星!破家貍!漏屎星!」
家道中落,婢女走了,照料三個稚兒,及所有的家務全落在阿邊身上,每天侍候大家纏足的時候,稍不稱心金枝就掐住阿邊的大腿。
搬到這片竹屋之後,金枝更是日日不順心,每天坐在屋前的空地罵個不停。
阿邊一如命賤的婢女,委曲求全,認命的痔麂{裡吞。


8


一年過了,又是秋收冬末時分,阿邊拿著帳簿到金枝房裡。
金枝搓阿邊的額頭又是一頓咒罵:「死賤婢!盍是毋知我年歲大,目珠敗,看無田契兮字。」
阿邊傻在一旁,不知如何是好。
金枝驕佞的說:「不會找阿政湊衫工。」
阿邊只好到金枝娘家的大花園,和張家的數櫃阿政倆人對著帳簿。
一百斤米約莫十元左右,三甲多的田租算一算一年有一二萬塊錢的收入,扣除應還債務,剩餘的雖足以養家活口,但已不似往前富裕。
「庄頭李家一分田只算三百五十斤米,庄尾王家田偎內底,價格好淡薄,八百五十斤米………一百斤米十箍………」
「等一下,張家一分三應該乎………」
阿邊一時也記不起來張家給了幾百斤米,佃農一二十個總有幾家記錯或收不全的,每年總會被幾個佃農虎卵,阿邊有些懊惱,暗下決心,阿蘭若讀書識字將來就不吃虧。


9


庄頭的阿真診所是這個庄腳唯一的一間西醫診所。
阿真醫生從日本習醫回來,聽說醫術真高明,可以把頭剖開洗一洗縫好再裝回去,宛然無事屎。
一個庄腳人的腿被車子碾成肉餅,緊急送到阿真診所,一進們便疊聲:「阿真醫生!拜託爾諾!」
經過阿真醫生一番手術,鄉下人休養幾過月之後,腿骨竟然完好如初,鄉下人感激在心,到處宣揚:「若無阿真醫生,我會跛腳。」


10


庄尾的阿芋叔,平常在菜市場賣豬肉,與阿芋嬸夫妻倆人久無生育,聽說菜園有人家要送女兒,阿芋嬸便抱回來養。
阿芋叔抱著嬰兒看半天,說:「這個嬰仔頭大面大,目珠圓滾滾。」
阿芋嬸也是愈看愈歡喜,接著丈夫的喙尾,說:「真可推呢!」
自從阿苗抱入門,阿芋叔在菜市場的豬砧生意一天比一天發達,阿芋嬸天天抱著嬰兒歡頭喜面,說:「者兮囝子帶財庫來。」
才說著,阿芋嬸噁心的吐了一大口,阿芋叔趕緊請醫生看一看。
漢醫替阿芋嬸把了脈之後,連聲恭喜:「阿芋嬸有身矣。」
阿芋嬸和阿芋叔抱著阿苗喜極而泣,盼了這麼多年,總算盼到這一天,阿芋叔緊緊抱著嬰兒,說:「阿苗替咱招小弟。」


11


鄉間平靜的日子慢慢的過去,阿邊的三個孩子日漸長大,金茂七歲,金龍五歲,金蘭兩歲。
大埕口,一大群孩童嘻嘻鬧鬧,跑跑跳跳,不免的鬧幾句口角。
「我先提著!」
「我先看著!」
「乎我!」阿田一把搶過來
「還我!」金茂又搶回去,金龍幫著金茂,三個小孩搶一條樹枝。
阿田的母親聽到外面小孩吵鬧聲,衝出來罵︰「死老爸兮死囝仔,敢搶阮阿田。」
田母搶回樹枝,順手打了金茂一巴掌。
金龍衝過去咬田母一口︰「大人欺負囝子。」
田母的手被咬出血來,大叫一聲:「噯唷!死囝仔敢咬我,啪!」金龍也受一巴掌,兄弟倆嗚嗚咽咽哭回家。
田母沿路跟著金龍兄弟罵到游家門口︰「無老爸教示兮死囝仔!四界冤!阿邊與我出來,今日要乎我一兮交代,若無!大誌就歹收山。」
阿邊走出門口,低聲下氣向田母賠罪。
金龍向母親抗議:「明明是大人欺負囝子,哪會是咱失禮。」
阿邊撫著兒子的臉流瓷A小小的金龍怎會知道弱肉強食的婆娑世界。
金枝撫著金孫紅紅的臉頰,眼痊y下來,說︰「憨孫耶!無老爸更加要有志氣。」
阿芋嬸旁觀這一切,勸阿邊:「厝內若無查夫人,未使得兮。」
阿邊想自己一個女人家,又不識字,收租種田無不需要一個男人撐著,轉頭望著大家,金枝別過臉。


12


年關將屆,主婦們忙著應景節慶,炊粿、殺雞宰鵝,阿邊忙得團團轉,大娘姑雪玲帶著兒子慶輝和慶雲回娘家,紅架桌頂又是魚又是肉。
雪玲問:「辦桌請人客喏?炊者爾濟粿。」
阿邊應道:「無啦!大姑旋來蹉跎。」
雪玲進入母親房裡,說:「阿母!阿邊焉爾扞家,未使得兮。」
金枝默默無語,已無往日銳氣。
雪玲看著母親的態度,指著廚房那邊,悄聲問:「阿母!黑砧伊………」
金枝紅了眼眶,眼絆藒M欲滴。
雪玲一看便知,恨恨的罵:「阿邊者兮死賤婢!」
金枝拉拉女兒的衣袖,向裡邊哪哪嘴,說:「細膩乎黑砧聽著。」
雪玲不敢置信的望著母親。
金枝拿手巾按按眼角的盔],問女兒:「碾米廠順序否?」
「過一時陣再添幾甲湊三十,後遍慶同、慶輝、慶雲、慶星四兄弟即有地分。」雪玲仔細的打算著四個兒子的將來。
金枝顯得略為安慰,陳家若不是雪玲騎著腳踏車四處奔走,若位來兮三十甲,金枝關心女兒的安全,殷殷交代:「騎車要細膩,查姥人莫若騾馬,翹腳嗲嗲,早前我都坐轎,若敢拋頭露面做生理。」
雪玲自信的笑了:「古早人綁腳坐轎哪會赴時機。」
廚房那邊傳來黑狗的聲音:「阿嫂!我來湊手腳。」
黑狗前腳才走,金車和金柱後腳跟進門,阿邊急忙塞些年節牲禮讓二個弟弟帶走。
怪不得炊這麼多的粿,雪玲遠遠的看這一幕,冷冷的哼道:「一家口辦三間厝兮牲禮。」
雪玲從母親的房裡出來,罵得真大範:「湊家伙即會使得做親戚,若是分家伙兮親戚,趁早斷路。」
雪玲指著阿邊的鼻子教訓:「阿邊!扞家要勤儉,像爾焉爾大魚大肉大出手,阿庭兮家伙早晚竟萵悀F了。」
大埕口,金池拿著一隻金含仔放在嘴裡舔。
雪玲狠狠的瞪金池一眼,大手大腳回碾米廠去矣。
金茂亦步亦趨跟著金池吞口水。
金龍拉著金茂往厝內:「莫貪吃!咱要有志氣!」
金茂甩掉金龍的手:「爾有志氣趁吞喙涎,我無志氣趁食。」
金蘭一手拉金茂,一手拉金龍勸阿兄:「咱已經無老爸矣,莫冤家。」
廚房的灶下,甜粿已經放涼了好一會,金枝巔著小腳,拿筷子挖一口就要往嘴裡放。
不巧,被黑砧看到,黑砧一把搶過甜粿,罵:「欲食就食乎夠。」
黑砧把甜粿往金枝嘴裡塞,大概是用力過猛,金枝斷了兩顆牙,鮮血流了滿口,金枝又氣又恨的顛著小腳,哭回張家花園。
金龍眼睜睜的看著祖母受欺,含著眼窕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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