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舊金山灣 (San Francisco Bay) 裡有兩個小島，較大的是《天使島》(Angel Island)，小的是《惡魔島》(Alcatraz Island)。 這兩個島嶼各有來頭，大的《天使島》專用拘禁早期清末從中國遠渡重洋，跑到北美討生活的非法閩粵苦力勞工； 小的《惡魔島》則是特別為美國一批批惡棍所構建，叫他們與世隔絕、容身安命的囹錮牢房。 " Alcatraz " 是西班牙語「鵜鶘」之意，因為當初此島是大量鵜鶘的棲息地，因此而得名。老美俗稱她為 " The Rock "。

1996 年由史恩康納萊（Sean Connery）和尼可拉斯凱吉（Nicolas Cage）主演的電影「絕地任務」（The Rock），愈加炒熱了《惡魔島》的國際能見度。 今時每天往來的觀光渡輪卻是班班客滿，我們去的時候，居然還得預購第二天的船票才能成行。

搭渡輪到《惡魔島》，須從漁人碼頭 (Fisherman‘s Wharf) 附近的 Pier 33 上船，大約十五分鐘的航程就可以抵達，兩邊距離大約二英哩，遙遙可望不算太遠。

渡輪公司叫 Alcatraz Crusies，是唯一獨家的專營公司，有沒有黑白兩道掛鈎或啥乾股之類的？不知道，但，沒得選擇。 上船入口處每人先跟你拍張照片，待回來一下船，一張 8X10 照片索價 20 美元，比搶銀行還好賺。不過，取之有道，你要與不要？悉聽尊便，不勉強。

漁人碼頭是舊金山頗為知名的觀光景點，那天正好巧遇日本女模特兒、女攝影師，溶身於浪漫氣息洋溢的氛圍裡。 日本人一向特別喜愛舊金山，有山有水，能把自己的身影和纜車 (Cable Car) 貼在一塊，嚄嚄！要命！還真是有那麼一點點味道。

渡口下船處，黑鴨鴨一片人潮一波波不斷。成為國家公園後，觀光客不少，外國來的還佔大多數，德語、法語......縈繞於耳邊、身前身後。

解說員都是志工，不乏學生族群，陽光、年輕、漂亮、灑脫又有熱忱。

這個監獄在 1969 至 1971年被 Mohawk 印地安人佔據，上面還留著當時的警語「Indians Welcome」。 底下的標語文字就有些好玩了：『政府官方船隻除外，其他人不得闖入 200 碼內或停泊靠岸。』「先講先贏」嘛！聽不聽隨你。

處處皆是斷垣殘壁，曾經是軍事監獄，再成為聯邦監獄。之後因維護費用太高，由當時聯邦檢察總長 Robert Kennedy 下令關閉。

隔絕、阻斷，用「人為」的制度嚴懲越矩的「人」。

撮薾小島，電力自給自足，這是 Power Plant 電力廠。

監獄官員俱樂部 Officers‘ Club，如今荒蕪一片，昔日吆喝的聲音早已不復。

這是島上的瞭望塔，面對的方向是奧克蘭，不是舊金山。 一說，歷史上似乎沒有逃離成功過的前例，越獄的罪犯全都溺斃了。不過另一說，1963 年有三個人逃離後卻是下落不明、無聲無息，至今還是一個解不開的謎。

勞役的模具工廠 Model Industries Building，這裡空氣中的鹽分含量極高，窗戶的鐵窗早已腐鏽斑斑。遠處，正是美國西岸的門戶 —— 金門大橋。

盡頭的島嶼是《天使島》，過去是華工或偷渡客的收容所。如今，那些留置華工的床柱上，還刻有鬱齪思鄉的華文詩句。

舊金山海灣上的遊輪、帆船穿梭如鯽，跨海橋梁是海灣大橋 (Bay Bridge)，上下兩層，每層單向五線車道，1936 年通車至今已有 75 年歷史。 所謂「觀光」，老美做得可真落實徹底，先天的地理條件或景緻姑且不說，船隻的新穎乾淨、文字的解說簡介和口頭導覽等等，樣樣俱全十分周到。讓遊客錢花了，但覺得舒適、物超所值。 曾經有一回，我搭船遊繞海灣一周，下船時猛然聽見遊客裡有人操著捲舌的北京腔：「奶奶地，這麼坐一下下，要價 30 美元，哇操，比土匪還要土匪！俺國內......」 我心裡想：這些中國佬來這兒是幹啥的？是出國來比賽？回送他一聲 —— 奶奶地。

禁錮重罪犯人的牢獄，無不令人觸目驚心。這裡算是門禁特別森嚴的禁閉室，厚重的鐵門上連一個小窗戶也沒有。 如今雖已衰敗殘落，磚牆上的青苔，必然目睹過不少過往雲煙。

電影「絕地任務」（The Rock）、「逃離惡魔島」（Escape From Alcatraz）的海報及書籍。

主控室的設備非常復古，其實這是當年的電器機具，現在看起來確也憑添幾分五六十年代的風味。 通路走廊為求識別，監獄裡還分密西根大道 (Michigan Avenue)、百老滙 (Broadway)......，夠整人的吧？

獄警配備的槍枝，夠狠的，哪個傢伙膽敢越出雷池一步？

L/ 犯人勞役的成果 —— 西裝。R/ 當年探訪受刑人的會客情景。

L/ 又有一說，越獄的逃犯用鐵湯匙，一天挖一點，挖開暖氣的通氣孔；一點一點節省下盥洗肥皂，捏成人頭模樣，放置於枕頭上；再用氣球吹漲了，充當軍毯裡的人體形狀。 逃避過獄卒的檢視，從通氣管道溜走了，但，形影裊然、音信全無......。

「大咖、大尾」的眾生相，沒有三兩三，何來上梁山？兇煞的目光眼神，不寒而慄......，安娘偎！

另有一個說法，1920 年代美國的禁酒令，造就芝加哥地下市長艾爾．卡彭（Al Capone）這樣惡名滿貫的黑社會頭子，也曾經被移送到這一兩千英哩外的鐵牢拘禁管訓？ 我大字認不了幾個，照片裡，或許你可以幫大家找找看。

禁閉房，恐怖哦！ 叫頑劣不堪的受刑人不見天日、不辨晨昏，說「天日」有點誇張，是光線！前後兩道門，鐵欄杆外再加上一扇重實沒窗戶的厚厚鐵門，永遠不知是白天或夜晚？叫人不抓狂不瘋顛也難......。 我跑到裡面向外拍攝，恐怖哦！

監獄裡的圖書部門，讓受刑人讀讀書不僅可以打花時間，減少衝突，或有更生的機會。

Military Chapel 軍事教堂。

運送補給物資船隻的落碇碼頭，今天成為遊客的歇腳處，昔日官匪急促的腳步聲早已遠颺，但仍隨著潮汐的起伏而 —— 上下迴蕩。

1963年，據聞三名犯人從惡魔島越獄，下落不明 ( 一說是凍斃了... )；同年，監獄廢止停用。

後花園，也是受刑人的勞役之處，景緻是美了點，類似渡假，哪像是服刑呢？如果沒有腳銬戒具的話。

典獄長官邸 Warden‘s House，不僅人去樓空，根本是雜草叢生、牆瓦全廢。歲月的痕跡竟是如此雕鏤來的。

金門大橋遙遙在望，從《惡魔島》就可遠眺這幅美景，對拘押在此的受刑人而言，也是另一種折磨與煎熬，進到這裡之前，或許他也曾是點點白帆的擁有者。 「點點白帆」，這也是一句讓我不勝唏噓的話語。 談不上是好友，但也曾是舊識，早已過世的台灣畫家席德進先生，他往生前兩個月，一票朋友去探望他時，他正臥病在床，他對我說他很懷念舊金山海灣裡的「點點白帆，真美」，事隔幾十年了，這句話我未曾忘記。 一個隨國民黨軍隊落跑到台灣的四川籍畫家，他那豪邁接近畢費的灑脫筆觸，刻畫過多少台灣的山水哪！尤其是南投一帶的層層山巒。那時，我們不談藍綠，藍綠也無從分起。

情侶跑到這小島擁擁抱抱，為哪樁？相信沒人給得了答案。 時過境遷，如果是當年腳銬鋃鐺響的歲月，該不會再有這般如詩似夢的幻境雅緻吧？

遠遠可以看見舊金山 Downtown 的天際線，近在咫尺，但距離卻可有兩英哩遠。 想越獄游水過去？距離或許沒問題，可是終年低溫海水的冷冽（均溫約攝氏 5 - 10 度），那才是天然的屏障，好似沒人曾經成功過。

展翅高飛，自由翱翔，看得遠；而被禁錮在這座島嶼的人，寸步難行，看的永遠是那高不可攀、偶爾才能透進一點點陽光的小小窗戶。

來過，總還得回去。 渡輪邐迤留下的翻滾海波，宛若連結著遊客與這個曾經教人不敢靠近的神祕小島、神祕的《惡魔島》，The Rock。

臨停泊落碇之前，我突地發現這位姑娘緊盯著遠處的《惡魔島》不放。 沒有惡意，但，我卻有些聯想 —— 是『大哥的女人』？ 那種亡命天涯的苦命鴛鴦......，火拼的電影畫面卻浮現於......眼前。有大哥，就有死守著大哥的女人，淒厲，但至死不渝。

回到漁人碼頭岸上，回到現實生活的視野，街邊行人道...... 有魁梧力壯的遊民醉漢，低頭行乞，說的倒也挺白：需要一罐啤酒......；另有充滿希望、頭戴棒球冒的年少男孩，正讓街頭畫家幫他刻畫著側面剪影...... 從年少到年衰，重疊的影像 —— 好似告訴世人：夢想成真的比例，其實不會太高。 這，是美國，也是你我的周遭。 ( The End )

意見主題：【◆ 一 窺 神 祕 島 嶼 ALCATRAZ ◆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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