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不是讀書天。外頭奼紫嫣紅、繁花似錦，你，安坐得住？ 四月剛過，幾陣綿綿細雨，把山頭上的綠草給喚醒了，遼望丘陵上的一片綠草群卉，心情不禁跟著鮮活了起來。 守著斗室，無異於暴殄天物、愚蠢不過，怎能錯過蒼天的賜予呢？是春天，怎能輕易就此略過？

遺憾是今年雨水少了，否則大地萬物應該更為蓊鬱蔥翠。天空裡的白雲可未曾懈怠，肆意翻滾著；仰望天際蒼狗，映對著人世間的詭譎多變，充斥著的，是當權者的「謀」與「魔」。 旖旎的是四月加州的風情，在太平洋此岸；而彼岸呢？島嶼的一方，風起雲湧、驚濤駭浪，多少年輕人為一份執着 —— 民主的信仰，而血流滿面......。

春天不是大戶人家才能擁有的春天，這一小撮罌粟花即使再卑微、無助，同樣有著教人等待春天到來的期盼。即使是飄落他鄉。 兀自蔓延綻放著，在荒郊野外。有些人的春天總是璀璨無比，娥娜多姿；可有些人的青春年華卻總是短暫得有如曇花一現，夜裡一過隨即殞落。 ● Eschscholzia, California State Flower

枯藤老樹昏鴉？那是古代中國騷人墨客渲染出來的意象，滄茫渺渺。依據現代人的解釋應該是：物競天擇，自然法則；弱勢者，就是要被摒棄於生存的門外。 春天當然美好，有人時刻渴望著春雨甘霖的淋沐；而當生命瀕臨垂危時，路過的旅人可曾停歇駐足、施以援手？道德、人權與人性？其定義是誰說了才算數？

大陸型氣候的最大特色是：善變。天空很高、很遼闊，雲彩的聚散總是來去無踪、瞬間即變，上午才烏雲密佈，午後卻換成另一個豔陽天。一份令人隱忍不住往外移步的嚮往。 這種善變的霸凌淫威，說實在，不好閃躲。就好比水之往下流竄，轉向改道橫阻不來，由不得你。而逆境裡欲圖主宰自己的命運，卻算是份外的矜持與苛求嗎？

只要是圍欄，就會有著「豢養」的行為模式。這戶農村人家的馬匹最是溫順了，一整個下午一動也不動，偶爾，才抬頭看看我這突然來到的外來客。 人，也不例外。就像六千哩外的十三億人口，順民當都當慣了，興風作浪？斬門滅族啊！不如苟延殘喘、胯下度日；腦筋好些點的，抓緊機會中飽私囊進而遠走高飛才是王道。

或者往校園後方的山丘走上一回，你會發現原來一波波的紅男綠女個個才是「不安於室」。談笑風生昂首闊步，眾人皆曰：「此時不踏青又待何時？」 因為大家都知道：五月過後，綠地迅速換裝，不消幾天，一大片連天茵草旋即枯黃遍地，好似一根火柴就能引燃燒壞全世界一樣。那時候，去哪尋找「綠意」？

或者你要發現：健步如飛的小妮子，除了滿懷自信之外，窈窕的身段更喚醒了春天，也把整個春天給妝點得矯健美好、嫵媚動人。

臨近 SR-84 (State Route 84) 州公路一路往西的沿途，景緻如詩風情如畫，有農村有馬場。墨西哥裔的移民確真勤勞，所謂春耕秋收他們比誰都在行。 如果，整個加州少了墨西哥族裔，還真不敢想像其後果會是怎麼一個樣？待人誠懇處世質樸，樂天知足的個性總是安於現狀，是個很討人喜愛的種族。

進到墨西哥小餐館裡，軟皮 Taco 烘托的 Tilapia 魚肉就是那麼鮮嫩，叫人垂涎三尺。這種吳郭魚台灣四處可見可食，相俗價賤，尊貴不了。不過近幾年漁農們大幅度的品種改良，搖身一變成為炙手可熱的「台灣鯛」，還真搶手。 墨西哥人的廚藝工夫一向了得，稱為美食一族絕不過份。像這種軟皮 Taco，盡除吳郭魚的泥腥味，口感細緻，當然叫座。 說起老墨的擅於料理食材，說了也許你不相信，超過1,600 家連鎖門市的《Panda Express》是起源於洛杉磯的中式快餐店，後頭掌廚的竟然不少是墨西哥壯丁哩！炒起宮保雞丁，一瓢油一把辣椒，火爐滋滋響，架勢十足。

墨西哥餐館裡的牆上與屏風壁飾，陳述著他們的信仰、期許、生活態度以及價值觀。

SR-84 州公路旁的農舍，該是年久失修，有點殘破的頹廢感。心想，農家的經濟狀況必然有其一定程度的負荷能力。

提起 SR-84 公路，她是屬於加州州級的一般公路 Highway，所謂 Highway，就是沿途有十字岔路或者進入小鎮設有紅綠燈，跟 Freeway 全線通行無阻不一樣。 這一條 SR-84 公路，對於愛玩車的朋友可能不陌生，因為她是享譽國際的路跑有名路線，沿路紅木參天，拐彎的角度確具挑戰性的疾馳快感與駕駛樂趣。

歐洲汽車雜誌還經常介紹這一條加州 SR-84 公路，所以偶爾會與名車擦身而過，也算是另一種路上的時尚風情。 從 I-280 到沿海一號公路 SR-1 的線段最為精采，中間經過的小鎮 Woodside 質樸可愛，素雅純淨，要是你有機會路過時，請記得下馬喝杯咖啡，感受一下何謂美西的「鄉間古風」。

一號公路邊的海岸與農田，季節不同，景色迴異。今天正是綠意盎然。

看板的正面上寫著「Fresh Fruits & Vegetables, Farmer Market」，蔬菓新鮮確實道地，我背後店鋪裡算錢的小姐正是墨西哥姑娘。 這欄第一張的開欄圖，遍野黃花就在她的店門外，黃澄澄一大片，有如鵝黃柳綠，詩意頗濃，不需閱讀，這店鋪整天就沉浸在「詩」的氛圍裡。

一到三四月，馬路邊盡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花群卉，點綴得燦爛無比、肆意隨興，端真萬物萌生，滿園春色。

通往海邊的泥路步道，適宜踏青健行。由於臨海，松柏呈現出久經海風長期狂掃肆虐過的造形，是大自然成形的刻痕與丰韻。

太平洋海岸邊的春天。

四月天不帶著孩子往海灘上跑跑玩玩好像是一種罪過，看看！最左邊那位約略三四歲的小男孩，那姿態與腳下的浪花，怎不叫人讚嘆啊？真是美好。 所以說，三四月怎會是讀書天呢？

打著赤腳踩著軟綿綿的細沙，是要令人忘懷不了的，是一種「腳踏實地」涼涼的喜悅。

穿着簡約儉樸，在海灘上赤足跑它幾圈，那儀態、那急促的呼吸聲，都是一幅幅美麗剪影的題材。當然，體態也很重要。

垂釣者的春天。

春天的海岸小徑。

從海沙上、腳步下路過的春天。

即使是春天，水塘邊仍舊有著枯木。枯木能否回春？就端看個人的造化了。

春天的斜度。

繁花似錦，春季蘊含著無限生機。 引用一下馬克．吐溫詠嘆春天的句子，很美，但我漢譯不來： “ It‘s spring fever. That is what the name of it is. 　And when you‘ve got it, you want — 　Oh, you don‘t quite know what it is you do want, 　but it just fairly makes your heart ache, you want it so! ” 　― Mark Twain

我很喜歡拍「人」，奇怪是：每次拍到的情侶卻老是男人蒙頭大睡，女人則枯坐一旁一副哀怨的楚憐狀？ 春天吧！哪處不飛花？這女孩的長髮蓬鬆飄逸，舉止優雅有緻。應該不是一對怨偶才是。

當然不哀怨，趁著春色瀰漫，今日再不瀏覽徜徉個夠，五月過後，這片溼地必將轉變成為遍地枯黃。

女孩們的爹何等標緻何其幸福啊！往海邊一走，總可以聽見女兒們有多少心聲多少心事......。 愛，需要經營，親情更是。「樹欲靜而風不止，子欲養而親不在」的痛楚任誰都要負荷不了的。

這時節到處開滿這種黃色小花，隨風搖曳，都是不經意、不假思索的訊息。是滋潤萬物、春暖人間的典型意象。

這種耐旱的紫紅野花，四處蔓延，她們的葉子出奇的厚實，稍稍一次小雨，飽含的水份應該可以耐過幾個月的乾旱。 山坡、水湄岸邊，就是靠著她們的妝點而益形春意濃郁、春光無限。有人形容「四月加州」是萬紫千紅百花爭妍的季節，一點不假，而且是使盡全力地爭奇鬥艷。

或者通往海邊的林蔭小道，曾經碰到過身材窈窕的中年女子，帶著小狗路過，那畫面真是美！台客吞了幾次口水，就是開不了口請求讓我拍張照片。 至今，依舊後悔莫及。也許，她也會榮傲於被不速之客禮讚啊！空留這條有如隧道般的小徑。唉，閉著雙眼一想，就是笨拙得叫人敲頭。

美麗的場景無所不在，林蔭小徑、岸邊水湄、街坊人行道......，一眨眼，往往又可以碰上一次次美麗的「驚艷」。 像這位年紀輕輕的女孩，望著遠處而一臉茫然。風浪大，當然不宜下水，或者躺臥沙灘上曬曬午後的斜陽，也是一種溫煦的冥想吧。

這一天有霧，又有野花，直教這大片棕色沙灘有些迷人而略帶神祕感。氣溫偏冷了些，結果卻冷落了沙灘上的排球架。 加州的曠男怨女必然不少，要是來個艷陽天，排球架兩邊捉對廝殺的比基尼女郎，其扭腰擺臀的盛況應該是可以想見的。

繁花怒放，沙灘邊的曠野理說相當貧瘠，不過再怎麼貧瘠，仍然充滿著萬物復甦的生機和活力，大自然界的「生命力」怎不令人訝異？

這戶人家的庭院裡，綻放著這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橘紅色花朵，十分奇特。從葉子的形狀看，應該也是屬於沙漠型的植栽品種。 造型像一把雞毛撢子一樣，昂揚而起的態勢，認認真真的活、認認真真的展現，有點孤傲跋扈，任誰路過都要不禁多瞧一眼。

舊金山灣區海邊日式餐館的院子裡，修整得層次分明、井然有序的松柏造形，飽含東方的內斂品味。 所謂「道」，日本人以「人倫日用」之「道」作解釋，是衡量日常行為的「規矩」。那麼，窗外那株小本杜鵑，謹守著該有的格局與分寸，其進退的拿捏算不算也是「道」的一環？

好友討海大人、Happy Farmer 與我，這一天在這家 Benihana 餐館裡用餐並閒話家常，靠著海邊，人來人往，光線與氣氛委實不差。 Happy Farmer 湊近耳旁興緻勃勃問說：耶！那位長腿姑娘夠格入鏡吧？我推說差了一點點，不怎為奇。其實，暗地裡我早就給拍下來啦！我這行徑，應該不是正人君子的「道」。

這裡是小鎮 Pacifica 的海岸，圍牆內是高爾夫球場；海邊的盡頭則是公共釣魚碼頭。 那座碼頭上可以釣得的魚種不少：三四月有在近海迴游的鮭魚，每條約略七八磅左右，數量不多，就要看各人的運氣； 九十月最痛快，氣溫暖和，Kingfish（類似黃魚）成群隨著潮流漂游，有時一竿子還能釣上兩三尾呢！肉質鮮美無比。

庶民生活是另一種過日子的消費型態，這處海邊的速食餐館 Taco Bell，怎可能選擇在這裡展店？真不可思議。 一份餐點才六、七美元就可打發的墨西哥式餐館，居然可以佇立在風光明媚的沙灘邊？Taco Bell 全美擁有超過 6,500 家的分店，Pacifica 雀屏中選，豈不讓客人賺翻了？

突顯著墨西哥風格的美式餐館，裝潢格調與牆壁上的飾畫當然連結著墨西哥的熱情色彩，是童畫，是豪放的南美圖騰。

這是從餐館落地玻璃窗望出去的海景，旖旎絢麗！讓我訝異的是：這款美景，怎會等值於六七塊錢的一份午餐？如果把海景也計算在內的話，未免太過物超所值了。 所以說，庶民有庶民的生活分式，價值觀的衡量標準確實難定斤兩。而且，這種生活型態也正是加州人的行為寫照 —— 隨意、直接、不拘泥、不矯情。

Taco Bell 餐館外的海灘與山坡上的住家，這裡的住宅屋價 2,500 平方英呎從 80 至 150 萬美元不等，依座落點和景觀的廣度而定，不算太離譜。 有無景觀，房價自然不同。夏季的海景確實令人垂涎，幾乎美得冒泡；不過雨季一到，暴風雨一來，夜裡外頭強風驟雨狂掃，也是叫人要嚇破膽的。

從海灘上走過的衝浪姑娘。

Pacifica 南邊不遠處的「魔鬼坡 Devil‘s Slide」，現在已是改頭換面，當年一颳風下雨，連鬼都要見愁的一號公路最精彩、最險峻的路段，今天已經是一條壯麗宏偉的徒步步道。 春天，正是徒步健行的好天候，當然不可錯過。照片早已拍好，待這一兩篇完成後，小弟台客務必陪著大家去走一遭，真是美，也不太好描述。在此，先跟諸位作個預告。

魔鬼坡 Devil‘s Slide 的春天，以及路旁的野花野草，煞有其事的樣子 —— 已是晚春。

加州的原野經常可以瞧見幾株橡木 (Oak) 矗立在山丘上，忒是好看。原因是，周邊沒什突出的大樹，那些橡木就好似獨立的幾把綠色大傘一般聳立在山頭，要是讓日本插畫家用蠟筆給描繪出來，一定純淨得有如童話般的稚拙味道。 這種橡木可以長得很高很大，如果是生長在南方德州，都是大型農莊 (Plantation) 道路兩旁的典型代表，電影「亂世佳人 Gone with the Wind 」裡大家應該印象深刻。 早些年我曾經到德州參觀過古樸的大農莊，那種氣勢與氛圍就是教人懷念。可惜那時還沒涉獵數位攝影，上面這一張照片是從 Wikipedia 擷錄來自路易斯安那州的農莊照片，情景一模一樣。

意見主題：【◆ 春天，不是讀書天 ◆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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