翡洛莉 [Filoli] 名氣不大，但卻值得一訪，環境寧靜優雅，觀光客不會去湊熱鬧。除非對古老莊園和花卉植栽確有興趣，否則鮮少有人會專程去走動。 這座莊園裡外，散發出一股股質樸馨郁的氣息，芬芳處處，轉個身拐個彎，都是一片片旖旎的美好景緻，愉悅身心，還常令人驚訝莫名。

[Sunken Garden] 呦嚄！Tulips！

被歐洲人稱為「魔幻之花」的鬱金香，有一種莫名的魔力使園藝學家們個個埋頭熱衷於品種的改良，光是品種就有2,000多種，素色的、帶條紋的......，的確兒孫滿堂啊。 鬱金香是荷蘭的國花，土耳其好像也是，據稱土耳其才真正是鬱金香花種的發源地。

因緯度之不同，花期各異，通常大約綻放於每年的三月下旬至五月底，我來的時候是四月中，正逢其時。 北加州灣區氣候溫和，濕氣夠，對於鬱金香的培育應該是屬於良好的環境與成長條件。

莊園的園藝專家們如此設計：讓白色鬱金香佐以遍地的草本紫羅蘭花卉當墊底背景，益加突顯出鬱金香的高貴質感與浪漫氣息，設想周到、用心良苦。 試想：如果少了那一整片紫色的小群卉，畫面豈不乾澀無味？因此，購票入園絕對是值得的，養眼怡性外，還讓觀賞者可以帶回家這麼多旖旎的夢幻影像。

[Walled Garden]。

整排的柏樹 (Cypress Trees)，拍起照片，特別有感覺。豔陽下，不能再奢求了。 如果大霧籠罩，應該更為理想。問題是，出門前的氣象察查，只能知道是陰天，哪個地方起不起霧，沒人拿捏得準。

這是荷蘭花園 [Dutch Garden]，再過去是結婚庭院 [Wedding Place]，這一天我來不及過去看看，待下一回再去探頭了。 其實這處結婚庭院前後僅只舉行過一次婚禮，羅斯夫婦為攣生雙胞胎女兒貝倫妮絲．羅斯 (Berenice Roth) 所建造，從此謝絕外人使用。

談及「夢幻影像」，這就極為有趣了，大家都知道荷蘭是鬱金香的生產大國，但也因為鬱金香，曾經教荷蘭舉國風雨飄搖、動搖國本、甚至幾乎滅邦，發生了所謂的「鬱金香狂熱 / Tulip mania」事件！ 這一段歷史的確有趣極了，《鬱金香狂熱》《Tulip mania》的連結可以進去讀一讀，非常有意思。玩物喪志之外，可以探索人性醜陋的一面。 （左二圖取自Wikipedia） △ （左圖）1637年出版對鬱金香狂熱批判的宣傳手冊；（右圖）17世紀描繪鬱金香的水彩畫作。（此二圖全取自Wikipedia）

想抓住年輕歲月，想一窺美麗花朵的真實感，或者期盼把自己的身影留在這處園地裡，再怎麼，此時應該沒有絲毫追逐名利、猛撈「利益」念頭的醜陋，可不是？ 兩個人那麼專注地拍照，人世間的塵念俗事當然全給拋諸於九霄雲外了。

醜陋的對立面，是燦爛、姣好。

這樣的風姿招展，是掩飾不來的燦爛。 每一年五月，[Filoli] 向荷蘭的專業種植者訂購鬱金香的球根，十月份的第三個星期抵達莊園，工作人員立即展開分揀和種植的任務。 每年總量約95,000只球根，16,000株鬱金香被種植在花壇裡；40,000株則培植在陶製的容器內，便利於莊園佈置的移動。其他的差額數量往哪裡去了？網站沒說，我也不知道。

從 [Rose Garden] 進入 [Walled Garden]，務必穿過這道有些歲月的紅色磚墻與鐵門，說豪華嗎？當然談不上，有些粗糙。 光與影的結構下，是充滿了浪漫詩意的情景。當年的園主一定想像不到，為後世的來訪者提供了一份份何其珍貴的閒情逸致。

翡洛莉花園的供水自有一套系統，伯恩二世於1890年投資春谷水公司 (Spring Valley Water Co.)，還曾擁有過北邊兩英哩外「水晶泉水庫 / Crystal Springs Reservoir」的所有權，水資源豐沛，這是花園持續營運的必然條件。 水晶泉水庫邊有一條長6英哩的健行步道，風景太過旖旎，附近居民的使用非常頻繁。這步道允許單車的騎乘，相當舒適。週末去不得，路邊停車難找，或者還沒開始湖邊健行，你得先走上一英哩路。

[Rose Garden]。

莊園有過一位女性的花卉專家不得不提，她的名仔叫 伊莎貝拉．渥恩 (Isabella Worn)，跟隨前後兩任園主從事花園的培育工作長達35年，直到1950年81歲去世時，才正式離開 [Filoli]，令人感佩。 羅斯夫人本身對於園丁工作十分熱愛，尤其特別鍾愛木蘭、楓樹、玫瑰、杜鵑花和山茶花的引進。1973年羅斯夫人被授予美國花園俱樂部 (Garden Clubs of America) 的傑出服務獎章。

結婚庭院旁的蓮花池，草坪茵綠，極為寧靜。

平日，我很喜歡一些學建築的人所拍攝出來的攝影作品，個個獨具慧眼，經常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奇驚艷。素描和水彩課程大多包含在他們的專業訓練過程裡。 有一位華盛頓 D.C. 的建築師說他非常欣賞這一扇拱形雕門，他的拍攝手法相當具有「人」味，不拘泥不賣弄，文筆清新潔淨，於此順道介紹給妳/你：《 Gardens of Filoli and some detective work! 》（抱歉，不給連結）。

圍牆樹蔭底下盛開的花卉，真像是蘸滿水份任其渲泄染開的一幅水彩作品。

這種畫面要是使用粉蠟筆或油畫進行描繪的話，品味應該不俗。[Filoli] 每個月提供一天給畫家和攝影家申請入園寫生和拍攝的機會，時間用在關園之後的 3:30 至 6:30pm。 畫家可以使用畫架，攝影家允許攜帶三腳架，其他諸如模特兒拍攝、婚紗和訂婚照、全家福及任何其他商業攝影是不被允許的。鄭重的要求是：不可傾倒任何洗筆用的廢油和其他廢棄物資。

美國國花 —— 玫瑰 (Rose)。 台灣國花 —— 梅花 (Plum Blossom)，說是越冷越開花。

莊園建築與下沉式池塘花園的對映，具有強烈的鄉村風味，因此被譽為最富「美國莊園」的典型代表。

風鈴草 (Campanula medium) 的品種與花色不少，即使到處可見，氣質可不庸俗，討人惜愛。

[下沉式池塘花園 / Sunken Garden]，採取封閉的長方形淺水塘，四周圍以矮式磚牆和灌木藩籬，矮牆中再留出一扇扇的門道通往其他的園區，延伸更廣的視野。 植栽則以大量耐寒的年生植物銜接草坪、碎石小徑以及倒影池塘，這種設計方式屬於是十九世紀末英國花園設計的規格典範。 至於像 [Filoli} 這款英美格式的園藝，同時參酌了義大利風格，兩位景觀設計師 Charles Adams Platt (1861-1933) 和 Beatrix Jones Farrand (1872-1959) 於二十世紀初才引進到北美。

果樹花園 [Fruit Garden] 旁的草皮通道與柱狀愛爾蘭紅豆杉 (Irish yews)。

莊園的總面積達16英畝（6.5公頃），以私人宅第而言，不算太小。蒔植的花卉品種隨季節而異，能夠瞧見遍地的鬱金香確實夠幸運。 改天再來走走，地中海型的薰衣草 (Lavender) 幾時怒放展顏已經記不清楚了，我家隔壁老夫婦籬笆內的那幾株薰衣草到時候應該會告訴我才對。

「日晷儀 / Sundial」，約略近下午 2:00，準時無誤。

熟女擦肩走過並不稀奇，走著走著......沒入花叢林蔭裡可就有些神祕了。

玫瑰花苞。「簡約」的佈置。

一些專業攝影家稱這種的拍攝方式為「框中有框」，意指藉著前景的框架，推開並強化後景的透視深度。講白了，就是企圖擴增遠近的空間感。 這個實驗，好似不太靈光，很不容易。唯一沒給搞砸的是：滿園春色、春天的訊息。「框中有框」的構圖方式不可濫用，否則恐陷於陳腔濫調、拘泥與流裡流氣。

以色彩、紋理、適當的塊面分割、以及妥切的失焦。 試試看如何才不搗亂、或打翻了視框裡的「調色盤」。

從 [Sunken Garden] 的花圃回頭看看 [Garden Shop]，那座禮品店與旁邊的小屋子是以前園主的車庫和馬車房。 國家歷史文物保護信託基金會雖是一個非營利機構，但，莊園的日子總是要鋪陳，修繕維護必需要有足夠的經費，這一點訪客一定會瞭解。

同叟無欺，要拍照或被拍務必排隊等候。實在話，「花園」的形象比較傾向於「女性化」，少能「陽剛」。不過，又有哪個好漢逃得了女性的那份柔美呢？ 花園裡，美女佇立其中或者徜徉流連，必然讓整個環境益加柔美了。能不感嘆造物者給予人世間的種種誘惑嗎？

這四方形建築先前曾作過茶樓 [Tea House] 與夏日涼亭 [Summer House] 之用，目前屋內擺滿了室內盆栽，因此被稱為 [Garden House]。 想想：夏日午後，邀約幾位好友閒坐於茶樓裡品茗飲茶，裝腔作勢感時憂國一下也好，痛罵共同的仇家也罷，何嘗不是愜意、暢快無比？

讓我節錄一小段詠頌鬱金香《Tulip》的詩句： 　　『If I was a Tulip 　　　And you were wind‘s-wings, 　　　I would not count 　　　My broken dreams, 　　　But bless the coming spring. 　　　I would be happy 　　　To know that you would 　　　Touch my face 　　　When the sun sets in. 　　　I would feel you in full force, 　　　Gently from within. 　　　　　　— Silvana Krculic』 如果藉以李白的《客中作》，情境看似不甚吻合（指東西方環境與氛圍），卻也熱忱盈懷： 　　　蘭陵美酒鬱金香，玉碗盛來琥珀光； 　　　但使主人能醉客，不知何處是他鄉。

記得日本插花華道 (かどう, Ikebana) 裡有一支派主張崇尚返樸歸真、擁抱自然，浪漫的花花草草不太修剪邊幅，其味道頗類似於這 [Fruit Garden] 外的一片叢林，草率地成長著。 那一支派花道叫甚麼名字忘記了，風格師法自英國的插花藝術，雍容華貴，錦簇花團的傳統之外，闢以另一種繁茂的田野風貌，依然教人陶醉。這是從這張照片引開來的聯想，細品春天的腳步及其有如輕紗般的衣裳。

加州州花 —— 罌粟（花菱草, California poppy），春天一到，野外蔓延四處綻放。

朵朵鬱金香，一地紫羅蘭，迎風搖曳著......。

翡洛莉花園裡建造了幾處小型蓮花池，也許季節未到，蓮花懶洋洋全都睡著了。小噴泉要死不活地噴著......，同樣無精打采。 後頭的 [Garden House] 樹蔭底下，應該是個讀書的好地方，這次僅往裡邊探了一下頭，沒作逗留。看那窗型，怎會錯過從裡向外拍照的角度呢？蠢啊。

只有癡迷蓮花的訪客最認真了，儘往水面去作搜尋。看吧！這位老兄拍得可真專注入神。

出外拍照，偶爾會有意外的任務，就是被要求代為拍攝紀念照片，尤其在這花花世界裡。舉手之勞，沒有拒絕人家的道裡。 我還以為這是一對年輕的母女，結果不然，阿姨從馬來西亞來探望住在舊金山的姪女。氣質出眾、談吐不俗，也算是偶遇。

春意正濃，配以溫煦柔和的加州陽光。

這時節玫瑰園的花卉花色少了，可能也未必，因為整座花園的光彩全給鬱金香給搶走了。哪天務必再來走走瞧瞧。要是可以拍到黃色、白色、紫紅色、......黑色玫瑰，那該多好。 這處莊園對於植栽的照顧可謂極盡用心，花瓣完美無瑕，缺損的不多，拍起照片自然如沐春風、稱心如願。

這是 [Filoli] 莊園西北邊圍籬外的樹林、原野與山巒，毗鄰的山丘山色魅力其實不會比莊園內的花卉遜色。 有名的聖安德列斯斷層 (San Andreas Fault) 就在那附近，綿延的常綠闊葉林、紅杉和小榭樹讓山谷益顯青翠，十分幽雅。

舊金山灣區常見這種凸幹大樹，造型相當奇特，好像伸直手臂張開手掌、整天向蒼天要求些什麼似的，很適合拍照，頗具現代意味。 金門公園的露天音樂廣場一整片都是這種凸幹大樹，東灣柏克萊大學的校園裡也不少，名字叫作「懸鈴木 / Platanus x hispanica」，類似法國梧桐。 春夏綠葉茂盛，秋天過後葉落成這副模樣。耐寒耐剪，冬天不怕積雪，頗為適合人行道兩側的種植。這是修剪過後的造型，丰采令人驚歎。

鬱金香下竟然鋪以紫色的「勿忘我 / Forget-me-nots」，天啊！何其夢幻！ 花色的搭配異常討好，花名又如此地迷人，應該是『情人節』的最佳禮物。

1975年第二任園主羅斯夫人將 [Filoli] 捐獻給國家歷史文物保護信託基金會，是一項完全正確的考量與決定，還地於民。何況子女們想營運一個這麼龐大的莊園，經濟能力的負擔，照顧品質的維持都是極大的挑戰，或者說，根本負擔不起。 光是繼承的遺產稅，大把現金如何籌措？接著每年的地稅是一個重大支出，每月管理費用的開銷呢？所以，乾脆捐給政府或非營利團體。這種捐贈方式對於一個國家或社區而言，都是值得稱頌的優良傳統。中加州 San Simeon 的 [赫氏古堡 / Hearst Castle] 就是最有名的例子。

「傳統」是延續的，子女的「今天」也將是「孫子輩」的昨日「傳統」。你我只是暫居借住於這個世上而已，活出意義才更為彌足珍貴。 就好比這株綴滿白花的果樹（Sorry，忘了拍果樹名稱），縱使締造過不可一世的繁華，醒目於一時，終歸還是得結實結子、花落為泥，可不是？ 其實，我面對這畫面時，還是小心翼翼，沒把白花全填滿整個視框畫面，為的是留出一點呼吸的空間與明暗層次，令它的璀璨繁華不致於太過於招搖。

繁華過的 [Filoli] 與其屋宇的背影。

意見主題：【◆ 翡洛莉莊園 / FILOLI ◆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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